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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木頭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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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那黑色霧氣速度極快力量極大, 果東撲到樓梯上後只來得及拽住陳然的手,陳然整個人就被拉入刀中。

緊接著,果東也被以極大力道拉向刀裏。

聽見果東的聲音, 從屋裏沖出來的兔子見到這一幕,立刻出手, 它以極快速度極大力道一拳捶打在那刀上。

它力道極大, 這一拳下去,整個屋子立刻地動山搖,地板更是直接向下塌陷而去。

地板塌陷,水泥殘骸飛濺,巨響震耳欲聾。

刀子被打, 黑霧停頓。

果東趁著這機會要把陳然從刀裏拉出來, 但那黑霧的力道極大, 量是果東都無視封印用盡力氣也依舊沒能把陳然往外提動半分。

隨著他的動作, 陳然的手臂繃緊。

刀內的世界裏陳然似乎還有意識, 他舉起另外一只手握住果東的手, 要把果東的手掰開。

他不能害死果東。

察覺到這,果東力道猛地松懈, 他不再執著把陳然拉出來,而是放任自己被黑霧一起拉進刀內。

他可以無視肉身的損壞,但陳然是個人,陳然不行。

察覺到果東的心思, 又已經舉起手的兔子收了力量, 它一把抱住半個人都已經被拉進黑霧的果東的腳。

黑霧消失, 黑暗再次恢覆寂靜。

果東之前拿在手裏的玻璃杯順著坍塌的地面一路滾落,“哐哐哐”的聲音在偌大的別墅中格外刺耳。

當黑暗的世界再次亮起時,陳然第一件事情就是順著自己的手臂看去。

他都不知道果東原來居然有那麽大的力氣, 無論他怎麽掰都掰不開他的手指,果東甚至都快把他的手臂捏斷。

視線看過去,看見跌倒在他腿邊的果東那瞬間,陳然一顆心狠狠揪緊,狂怒覆雜的情緒充滿他的胸腔,讓他發狂。

“你是笨蛋嗎?”陳然氣到頭腦都快爆炸,果東是笨蛋嗎?

緩過勁來,還沒來得及察看四周情況就被劈頭蓋臉一頓罵的果東本能地伸出爪子,下一刻他才反應過來,他趕緊看向四周。

他們在一條街上,嚴格來說應該是個小區,但這小區屬於半商業小區,樓上雖然住著人,但樓下卻是店鋪和來往的客人。

“我在跟你說話!”陳然氣到恨不得把果東的腦袋砸開來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麽構造。

果東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這刀裏進來之後就再也沒人出去過,他進來就等於送死。

他要是真的害死果東……

“嘿嘿。”果東傻笑。

他臉頰臟兮兮的,滿是灰塵,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一點沒有害怕或者知錯的後悔,反而帶著幾分小確幸和開心。

看著果東那傻乎乎的模樣,陳然愈發覺得腦仁突突直跳,腦子都快炸掉。他咬牙切齒,但咬牙切齒之下又滿滿的都是覆雜,果東本可以不用管他,他那時候明明都已經把果東推開。

“笨蛋。”陳然從地上爬了起來。

站穩,他向果東伸出手。

動作間看見果東腿上躺著的兔子,他楞了一瞬。

果東伸手過去,要借著陳然的力道站起來。他才一動,身體就不由輕僵,他之前後跨踩在樓梯上的腳趾傳來錐心的疼痛。

腳趾縫隙之間和腳心裏是溫暖濕滑的觸感,不用看果東也知道,他大拇指的腳趾甲肯定已經整個裂開。

“怎麽?”陳然察覺。

“沒事。”果東動動腳踝,“穿著這拖鞋走路不習慣。”拖鞋去陳然家的。

陳然看了眼,事出突然,果東穿著拖鞋,他則光著腳。

站起來後,果東又彎腰把地上的兔子也撿了起來,抱在懷中。

做完這些,他剛準備再打量四周,陳然眉頭就皺起,他看向身後其中一棟臨街的房子,臉色極其難看。

“怎麽了?”果東無視腳趾間的疼痛,跨前一步和陳然並肩。

隨著他的動作以及問話,四周不少人看了過來。

此時時間還早,約莫早上九點多,朝陽剛把空氣中的水汽烤幹,取而代之的是冬季陽光下的溫暖氣息。

這條街很熱鬧,但也並不是那種特別繁華的商業街。這條街上更多的是賣早點、茶飲的小吃店,店面都不大但卻格外的溫馨。

兩人背後就是一家面包店,朝陽打在透明的櫥窗上讓整家店面顯得格外溫馨,空氣中則是濃郁的面包剛出爐時的香氣。

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是趕早高峰要上班的人。

這樣忙碌的街道上,果東卻一身棉質的柔軟t恤睡衣,懷裏還有只特別怪異的兔子,陳然則是白色襯衫款式的睡衣,還光著腳,自然吸引來不少人的註意。

“這個地方……”陳然低喃。

“你認識……”果東到了嘴邊的問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陳然拉著走向一旁的巷道。

巷道是兩大棟房子中間的過道。陽光照射不進來,再加上這邊的街道已經有些年頭,巷道中兩邊墻角的位置不可避免地長了些青苔。

陳然似乎要躲什麽人,進了巷道之後他又帶著果東往裏走了一段,然後才停下。

他回頭,朝著巷道之外看去。

果東順著他的動作看去,巷道外行人來來往往,那些人走動的速度並不快,但因為巷道狹窄的原因,他們只能匆匆瞥見那些人一眼。

果東看了會,就想回頭詢問陳然怎麽回事,卻發覺陳然在緊張。

果東連忙回頭看向巷道口。

“那小子肯定還在睡……”

“難得的星期天,晚點就晚點,就讓他再睡會吧。”

“你就知道寵他,弄得我這個當媽的就好像是個惡人似的……”

一男一女一對夫妻說笑著走過巷道口。

男的走在前面,女的走在後面,女的手臂搭在前面男人的肩膀上,就好像在玩接火車。男人一臉無奈。

男人一頭半短發,戴著個邊框透明的眼鏡,長相並不出眾,但卻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相對於夫妻裏那男的,走在男人身邊長發及腰的女人就顯得出眾多了。

高挑修長的身材,又黑又直的長發,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容納了星辰般沈浸在幸福中的眼。

那女人十分漂亮,並不是純粹的漂亮,漂亮之間還帶著幾分颯爽。

她與陳然有著七八分相似。

果東只來得及看清楚倆人的模樣,還來不及反應,兩人就已經從巷道口走過。

巷道旁邊的面包店傳來開門的聲音,店內的員工笑著打招呼……

果東看向陳然,陳然面無表情木著一張臉,眼中有驚訝也有懷念,更多的則是覆雜。

陳然那刀首先吞沒的就是他媽媽,然後是他爸爸,最後才是孫吳的哥哥一家三口。

雖然不清楚那刀是怎麽回事,但如果其它附靈物的規則也適用於那把刀,那麽他們現在回到的時間點就是在陳然媽媽消失之前不久……

“陳……”果東不知該如何寬解陳然。

即使他不是人,他也知道這種事情根本不是誰輕飄飄幾句話就能寬解得了的。

陳然雖然從來沒在他面前說過,好像也從來沒當過一回事,但陳然心裏絕不像表面那麽風輕雲淡。

陳然緩過勁來,拉了果東就要往巷道裏走,“我們走——”

陳然話沒說完,巷道口就突然探出一個腦袋來。

看著那突然冒出來的腦袋,果東嚇了一跳,因為那腦袋的主人赫然就是剛剛走過去的陳然的媽媽。

陳然的敏銳大概就是遺傳自她,剛剛僅是被看了一眼,她居然就察覺。

正面對視,她越發漂亮。

察覺到果東的動作,已經轉過身的陳然回頭看去。

看見那從墻壁旁探出的腦袋,陳然楞了楞,下一刻他抓住果東就拉著他往巷道裏面走,要離開。

“站住。”女人看見陳然那張臉後也是一楞。

陳然身體猛地一僵,下一刻,他加速拉著果東就往巷道裏面走去。

“你是誰?”女人追到巷道口。

隨著她的動作,都已經進了面包店戴著眼鏡的男人出來,似乎在詢問她出了什麽事。

陳然沒有理會,拉著果東熟練地走到巷道盡頭,然後右轉,進入到房子的後排。

後臺是一溜後門,沒有人,陳然拉著果東在巷道中左拐右拐,沒多久便進入一處綠蔭環繞的公園。

“這公園晚上散步的人很多,但白天沒什麽人,我們先在這邊休息。”陳然領著果東找到一處相對偏僻的公共座椅。

果東坐下,他把自己受傷的腳往椅子下面藏了藏。

陳然也在一旁坐下。

也是這時,兩人才發現他們現在有多狼狽。

身穿睡衣不說,還因為穿著睡衣而身無分文。特別是陳然,他一直拿在手裏的刀沒了武器沒了,甚至連雙鞋都沒有。

“我去買兩套衣服。”果東起身。

“你哪來的錢?”陳然擡眸。

果東把自己懷裏的兔子舉了起來,“兔子有。”

“鐺鐺鐺鐺……”果東一邊給自己配音,一邊變魔術般從兔子身上摸出幾張疊成小小一塊的紅色票子。

自從狗鏈的副本之後,果東就多了個心眼在兔子身上藏了錢,預防什麽時候進了副本沒錢用。

看見這一幕,看見果東臉上那洋洋得意的表情,陳然一噎,臉上肌肉都有些扭曲。

“我很快就回來。”果東抱著兔子開心地跑開。

“別跑太遠。”陳然沒有跟上,只是提醒。

現在副本才剛開始,離出事時還有一段時間,是安全的,況且他也需要一個人靜靜理一理思路。

“好。”果東嘴上說著,人卻已經跑出許遠。

走出公園,來到外面,果東收起臉上洋洋得意的笑容,眉眼皆被冰冷籠罩。

“能察覺到那厲鬼在什麽地方嗎?”果東目視前方,他無視四周那些因為他懷裏的兔子和他脖子上紗布而看過來的人。

被他抱在懷中的兔子輕輕搖搖頭。

果東蹙眉,“找到它。”

果東語氣冰冷,“殺了。”

兔子不再動,只猩紅的眼更多幾分冰冷。

這次,果東是真的生氣。

憑借著印象再次回到陳然家樓下的那條街,果東遠遠地站在街頭看了眼他們剛剛突然出現的地方,沒看見那一男一女兩道人影後,他轉頭走向街道盡頭的大超市。

超市是商城加超市的類型,連鎖店,很大,一樓是日常用品和蔬菜之類的超市,二三樓賣的是衣服鞋襪,四樓往上則是娛樂項目。

果東隨意看了眼,向著二樓而去。

他還好,身上穿的睡衣有些像是t恤,能外穿,陳然那一身卻明顯就是睡衣。

陳然的衣服好買,他不挑,他身材高挑又長年運動,就算給他一件可愛的套頭衫,他也能穿出模特的感覺。

想象著那樣的陳然,果東有瞬間地躍躍欲試。

替陳然置辦完一身,果東轉進一家鞋店,陳然的衣服好買,他的鞋子卻麻煩。

他腳上不停的往外溢血,走在路上時,鞋子裏都能聽見若有若無的水漬聲,傷口處也因為鞋子的摩擦而疼痛無比

他的傷口會一直不停地往外溢血,普通的鞋子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染紅,那樣陳然肯定立刻就會發現問題。

“你想要什麽樣的?”果東望著鞋櫃正頭痛,一旁就有人問道。

果東回頭看去,剛準備說自己隨便看看就好,就對上一張和陳然有七八分相似的臉。

002.

近距離看見,果東愈發覺得兩人像,特別是那眉眼。

“要不試試這個?”女人從前方櫃上,拿了雙黑色較柔軟的鞋子放到果東手裏,“我家小孩腳挑,就只能穿這種鞋底軟軟的鞋子,不然就總給我喊腳痛。”

果東看看鞋子,把鞋子放回原處,他轉身就走。

離開櫃臺,果東迎面碰見正拎著一堆東西的陳然的爸爸。

他似乎什麽都不知道,甚至都沒看果東一眼,進了店門見自己老婆站在鞋櫃前,以為她要買鞋,就幫著看了起來。

離開鞋櫃,果東繞了一圈,買了兩雙一樣布料相對厚些的鞋子,又去一樓超市買了些處理傷口的用品,這才離開。

離開街道,果東去了公園,但進了公園後他卻並未立刻去找陳然,而是先找了一處遠離陳然的偏僻角落處理傷口。

那一下踢得太狠,他腳趾整個拇指都和甲蓋裂開,就只剩一點肉還黏在上面,看著十分嚇人。

果東咬著牙用酒精消毒後,直接拿了棉花把傷口整個包起來,然後作勢就要往上面纏紗布。

他紗布才剛裹上去,一旁就傳來一道不讚同的聲音,“你這樣包紮傷口會感染的。”

果東動作頓了頓,他擡頭看去,看見抱著雙臂就站在不遠處的女人,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幾分無奈。

他算是知道陳然那麻煩的性格是哪學來的,這完全就是遺傳。

“你有什麽事嗎?”果東問。

“傷口必須上藥,甲蓋也要處理。”女人走上前來。

她把自己身後的長發隨意挽起,然後在果東面前蹲下。

她拍開果東的手,把果東腳趾上都已經染紅浸濕的紗布和棉花全部弄掉,翻找果東身旁的塑料袋。

“藥呢?”沒找到藥,她擡頭。

“沒買。”果東道。

“……你是笨蛋嗎?”女人眼神懷疑。

果東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下,藏在肉墊裏的爪子蠢蠢欲動。

他揉揉鼻梁,讓自己冷靜。

“嘖。”沒有藥,女人只能皺著眉頭替果東處理傷口,先是消毒,然後是指甲蓋,“已經徹底裂了,沒辦法再弄回去。”

她擡頭看向果東。

果東點點頭。

“那我拔了……”她話沒說完,就已經趁著果東沒反應過來突然用力,硬生生連著肉把那片指甲拔了下來。

做完這,她連忙按住傷口止血。

同時,她擡頭看向果東。

她本來還準備安慰兩句,十指連心,一擡頭見果東除了皺了皺眉臉色都沒變下,她眼中不由流露出幾分驚訝。

“不痛嗎?”她問。

“有點。”

她啞然。

又按了會,見果東傷口一直沒能止住血,她再次皺眉,“怎麽會……”

“直接包紮吧。”果東道。

她擡頭看了果東一眼,猶豫片刻,還是按照果東說的先把傷口包紮起來。

她包紮傷口的手法十分地熟練,不過片刻時間,傷口就被包紮好。

做完這些,看著果東很快就把紗布染紅的傷口,她蹙眉,“你還是去一趟醫院比較好。”

果東點點頭,拿了早就已經買好的塑料鞋套套上,再穿上襪子,然後穿鞋。

做完這些,果東起身。他把染了血的紗布和用過的消毒酒精全部扔進垃圾桶,只剩下紗布和鞋套藏進兜裏。

把這一幕盡收眼底,那女人挑挑眉,倒也沒說什麽。

她在剛剛果東坐的公共長椅上坐下,“那是陳然嗎?”

果東身體輕頓,他回頭看去,面對這過分敏銳的女人,他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我們……誰死了?”她又問。

她臉上笑著,表情都未曾變化,只語氣中多出幾分不宜察覺的落寞。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果東面無表情地拎起放在椅子上的兔子,他覺得這事不應該由他來告訴面前的人。

“突然出現,跟我長得又像,見到我還躲……”女人看著果東離開的背影,“你們別忘了,我也是組織裏的人。”

都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果東停下,他回頭看去。

暖冬朝陽下,那女人悠閑地笑瞇瞇地坐在椅子上,“附靈物把你們帶到我家附近,陳然還活著,所以我和他爸之間,死的是誰?”

頓了頓,她又補充,“還是我們兩個都已經……”

她太敏銳,敏銳到讓果東都覺得可怕,果東甚至都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看出他的傷口有問題,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他?

猶豫片刻,果東拎著兔子回到椅子前。

女人往旁邊挪挪,讓出一半的位置給果東。

果東坐下。

“你和他是朋友?”女人臉上帶著幾分明顯的八卦,她那張漂亮的臉著實不適合這樣的表情,但卻又莫名地和諧,這讓她整個人都生動起來。

“嗯。”果東抱住兔子,乖乖點頭。

“那挺好,有朋友說明性格不會太孤僻,我一直擔心那小子性格太別扭長大之後會變成萬人嫌。你都不知道,他現在才七八歲就已經特別討人厭,整天臭著一張臉,就好像誰欠他錢似的……”

果東想象了一下縮小版的陳然,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

“他有女朋友了嗎?長什麽樣?”那女人突然來了句。

果東楞了下,他壓抑住心中一下就泛濫的不喜,“沒有。”

他答非所問,“他成了南部的部長。”

女人楞了下,不知道是因為陳然沒有女朋友,還是因為陳然成了南部的部長,又或者果東生硬地轉移話題的技術。

楞完,她咯咯地笑了起來,樂不可支,“也是,就他那臭脾氣,有人受得了那才見了鬼。”

果東用力地點點頭,確實只有鬼才受得了,李卓風他們就怕陳然,只有他才不怕。

“那麽……”笑夠,那女人臉上多出幾分嚴肅,“我和他爸都死了?”

果東猶豫一瞬,還是點了頭,在她面前他本來也瞞不住。

“是為什麽?”

“之前孫吳跟我說的,組織裏記錄的是,有一把刀突然出現在了你家,然後你就消失了,你之後陳然他父親也在一年多後……”果東把情況大致說了遍,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從這人身上獲得些有用的線索。

“突然出現的刀?”女人坐直身體。

“黑色的長刀。任何線索對我們都很重要。”果東道。

女人很認真地想了想,最終卻還是搖頭。

“孫吳是誰?”她又問。

“你們不在之後,孫吳的哥哥收養了陳然,然後一年後他們一家三口也消失了,只留下那把刀。”果東道,“那之後組織裏的人就認為所有一切都是陳然造成的。”

女人剛剛還笑著的臉笑容僵住,她眉宇間有怒氣浮現,看那樣子像是要抄刀殺去組織裏把組織裏的人都揍上一頓。

她努力忍耐,好半天才總算把怒火都咽了回去,但這只是暫時的,她明顯還盤算著要秋後算賬。

這是她猜到自己可能死了之後第一次變臉。就算面上裝得再鎮定,真地涉及到陳然,真的知道陳然過得委屈,她還是怒了。

“走吧。”她拍拍手。

果東起身,以眼神詢問去哪。

“去找陳然。”她不等果東反應,就向著前方走去。

幾分鐘後,兩人一前一後出現在正坐在公共椅子上發呆的陳然面前。

看見那女人,陳然臉上都是無法壓抑掩藏的錯愕。

“這麽多年了,一生氣就往同一個地方跑,你就不能換個地方,還是你怕我們找不著你?”女人毫不客氣地嘲諷。

聽著這話,剛剛還在驚慌錯亂的陳然額頭立刻有青筋跳起,他深吸氣,很努力才讓自己沒發作。

“你來這做什麽?”陳然質問,同時不忘瞪了眼旁邊的果東,他前腳才帶著果東逃走,後腳果東就把人領到他面前。

“當然是來找你。”女人笑瞇瞇,好像很喜歡看陳然氣急敗壞的模樣。

“你準備睡公園?”女人上下左右打量陳然屁股下的公共椅。

“也成,你就住這好了,至於他,他就跟我回家住吧,反正家裏也只剩一間空房。”說著,那女人沖著果東勾勾手指,要誘騙果東回家,“跟姐姐回家好不好?姐姐家裏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說著,她勾著果東的脖子,要帶著果東向著公園外走去。

果東看看陳然,再看看那女人,果斷被糖騙走,因為陳然那兇巴巴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

見狀,見果東臉上表情鮮活起來,女人臉上有瞬間的驚訝,果東在她面前時就連她都不禁感覺到壓力,但現在在陳然面前果東卻眼眸幹凈到什麽都寫在臉上。

“哈哈……”

果東回頭看去,他滿眼疑惑,不解身邊的人突然笑什麽。

“來,叫聲姐姐。”

“莫然!”陳然額頭青筋暴起,果東叫她姐,那他不得叫果東叔?

見陳然炸毛,果東立刻回頭一臉乖巧地開了口,“莫姐。”

莫然怔了怔,笑得愈發開心,她揉揉果東的腦袋,“真乖。”

公園離陳然家並不遠,走過去也就幾分鐘時間。

他們重新回到街道時,街上上早班的人都已經走掉,街道也就變得安靜。

重新回到面包店附近,果東被帶著進入後門。

上樓,一路走到四樓,他們在其中一扇門前停下。

房門打開,一個並不算大但卻非常溫馨的客廳展現在果東面前,暖色調的壁紙地毯,帶著明顯個人色彩的裝修布置,光看這客廳就能感覺到這個家裏的人對這個家庭的愛。

果東進門後,莫然靠在門邊探出頭去,“要不要進來?不進來我可就關門了。”

陳然臭著一張臉進門,看見這熟悉的客廳,他步伐不易察覺地頓了頓。

就在這時,屋裏走出一人來,是戴著眼鏡的陳然的爸爸。

見到屋裏多出來的果東和陳然,特別是陳然,他整個人都楞住,“他是……”

“我遠房親戚,一個表弟,過來玩幾天。”莫然笑笑。

聽說是親戚關系,陳然的爸爸錯愕的又看了陳然兩眼後忍不住感慨,“你們長得可真像。”

嘴上說著,他連忙到一旁去燒水,要招呼兩人。

003.

“你們先坐,我去收拾房間。家裏就一個空房間,不介意吧?”莫然視線繞有興致地在果東和陳然兩人之間來回。

陳然沒理她,果東註意力也並不在她身上,他一進門就忍不住地伸長脖子四處張望,想要看看小小只的陳然,但他看了半天也沒看見人。

“哦,陳然啊……”註意到果東的好奇,她道:“這個時間段他去學跳舞了。”

“跳舞?”果東驚訝,他錯愕地看向身旁臭著一張臉的人,他從未聽陳然提過他學過跳舞。

“來來,喝水。”兩杯水被放在果東和陳然面前。

果東收回註意力,擡頭看向沙發對面的男人。陳然的父親姓陳名楓,果東之前聽孫吳說過。

其實仔細看,還是能從陳楓的臉上看出幾分陳然的模樣,特別是那張嘴,兩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因為陳楓總是笑著,陳然卻總是臭著一張臉,所以不註意根本發現不了。

“謝謝。”果東道謝。

“對了,我還不知道呢,你叫什麽?”陳楓好奇地打量陳然,陳然真的和他老婆莫然很像,那種像不只是五官輪廓的像,甚至就連脾氣都很像。

剛端了水喝的陳然微僵,他還沒想好假名,一旁的果東已經一本正經地放下水杯替他說道:“他叫陳然然。”

“陳然然?”陳楓驚訝。

陳然眼刀子立刻射向果東,像是恨不得從果東身上挖塊肉下來。

果東無視,認真點頭,“嗯,陳然然。”

進屋去收拾房間的莫然聽見,一個沒忍住,悶笑了起來。

陳楓聽見,並未多想,只當是因為陳然然的名字和陳然太像,而且他也挺難想象陳然臭著一張臉被人叫作然然的場面。

“然然,你怎麽了?”果東發現陳然臉色不好,一臉關懷地回頭。

“找抽?”陳然咬牙切齒。

聽見這名字,看見這場景,陳楓眼中也不由有笑意溢出,“哈哈哈。”

“好了,房間收拾好了,你們可以去看看還需要啥。”莫然出來。

果東趕緊起身逃進房間,蟹老板要鉗人了!

這房間是客房,沒有太多東西,沒啥可看。果東抱著兔子進屋,就只是想避難。

走動間,果東選了一側抽屜拉開,要把自己兜裏藏著的紗布和鞋套放進抽屜。

抽屜拉開一條縫,果東一手抱著兔子一手去兜裏掏東西,他東西掏出,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門口,確定陳然沒在,剛準備把東西往抽屜裏面塞,一低頭就在抽屜的縫隙裏看見一雙瞪大到極限血淋淋的眼。

那雙眼睛正狠狠地瞪著他,就仿佛在看有著血海深仇的仇人。

果東見過不少比他更加恐怖的存在,但那一瞬間還是被嚇了一跳,緩過勁來,果東剛準備插他眼,就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動彈。

果東錯愕,他本能看向自己的兔子,他的眼珠無法移動,從他的角度只隱約在眼角餘光瞥見一點點兔子的耳朵。

兔子一動不動的被他抱著,似乎一點沒察覺問題。

面對這,果東由心驚訝,雖說現在他體內的封印已經壞掉,但他絕大部分的力量依舊還是在兔子裏,即使這樣,兔子也無法察覺?

就這片刻時間,抽屜裏的那雙眼動了起來,抽屜緩緩的在輕微的哢嚓聲響當中慢慢地往外移動。

漸漸的,縫隙從一厘米變成兩厘米。

同時,一雙有著黑紅色外皮仿佛被風幹過的手從縫隙中探了出來,它手指把在抽屜上,艱難的緩緩的要把抽屜推開。

果東懷裏的兔子微微動了下,似乎察覺到不對,但不是察覺有鬼的不對,而是疑惑果東為什麽要維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你幹嗎?”陳然的聲音突兀的從門口傳來。

聽見陳然聲音的那一瞬間,原本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的果東突然就能動,他猛地倒退一步,立刻朝著那抽屜看去。

抽屜維持著半開的狀態,裏面卻空空蕩蕩,從果東的角度看去甚至都能直接看見抽屜底。

“怎麽?”陳然見果東這副模樣連忙大步上前,他順著果東的視線朝著抽屜看去,只看見半開的空抽屜,他疑惑,“出什麽事了?”

“抽屜裏有東西。”果東把手裏拽著的紗布偷偷塞回兜裏。

“東西?”陳然蹙著眉頭,謹慎上前,小心的用腳把抽屜整個勾開。

抽屜拉到最外後因為重量的緣故微微向下傾斜,但不論是抽屜裏,還是其它地方,都並無果東說的“東西”。

“怎麽了?”見兩人在屋裏許久不出來,莫然也進來。

陳然看了她一眼,他不太適應兩人這種相處模式,他記憶中的他母親幾乎從來不和他談論關於副本世界的事,因為那時候的他太小。

遲疑一瞬,陳然還是把剛剛果東說的都告訴了她。

雖然他現在見到的這個家、家裏的人確實是當初的家當初的人,但他卻已經不是當初的他,所有一切都已經變化。

他們已經回不去。

“你是說抽屜裏面有東西?什麽東西?”莫然收起臉上的笑容,她皺起眉頭,那表情讓她和陳然越發的像。

“應該是有個人,但我只看見了一雙血紅的眼睛和一只手。”果東現在都還能回憶起那種不能動彈只能看著抽屜慢慢打開的恐懼感。

莫然上前一步,直接把整個抽屜抽了出來,同時把床頭櫃也放倒,這樣一來,不管是抽屜還是床頭櫃裏的情況都一覽無遺。

但無論怎麽檢查,結局都並未變,他們並沒看見什麽“東西”。

莫然看向陳然。

“我相信他。”陳然道。

莫然點點頭,陳然相信果東,她相信陳然。

“我在外面的時候一點都沒感覺到,你感覺到什麽了嗎?”莫然詢問陳然,同時到一旁去檢查屋裏其它的櫃子抽屜。

陳然搖頭,本能的就想要去拿自己的刀,如果有鬼靠近他的刀會有反應,他手伸出去才想起來他的刀沒在他身邊。

察覺到自己在做什麽,陳然不禁自嘲,他竟然能對一把害他家破人亡的刀產生依賴。

陳然家是四房一廳的布局,莫然、陳楓兩個住一間,陳然住一間,剩下兩間,一間做書房和雜物室,一間則閑置成了客房。

他們所在的這間屋就是客房。客房裏幾乎沒什麽東西,就只有必要的床、床頭櫃、衣櫃和一張桌子。

莫然把屋裏所有能稱得上抽屜的地方全部打開檢查了一遍,整個屋子空空蕩蕩。

沒找到東西,三人只得先出去。

三人出去的時候,陳楓已經在廚房忙碌起來,要準備午飯。

三人沒去打擾,商量一遍後又把附近的房間都搜了一遍,明知道接下去會出事,現在就出了這種事,難免讓人在意。

只是那一切仿佛就真的只是果凍的錯覺,三個人把整個屋子都翻了一遍,也沒能找到任何線索。

吃完午飯,陳楓早早的就去上班,莫然也因為有事要去一趟組織,所以屋裏一時間只剩兩人。

莫然他們不在,原本熱鬧的屋子立刻安靜下來,果東本能看向陳然,陳然倒像是沒事人似地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果東過去,在陳然身邊坐下。

陳然手機上常年存著關於他家的那些資料,包括孫吳哥哥一家的,這些資料陳然沒少看,但看來看去都並無任何線索。

陳然手機裏的資料上,清楚地記載著事出時間就在五天後,但對其餘的卻一無所知。

“當時你家就沒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情嗎?”果東問。

陳然搖頭,他閉上眼靠在沙發上,試著回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坐在熟悉的客廳,往日的記憶一下湧上陳然心頭,“我星期天有舞蹈課,每天早上十點我爸送我過去,因為舞蹈教室遠,我中午不在家吃飯,晚上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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